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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下为演讲全文:

当你每次到医院看病的时候,面对医生的时候,你内心产生的疑虑,是因为你不知道前面这个人要给你带来什么?是使你的生命变得更美好,还是处方会存在问题呢?所以我今天到这里来告诉你们,医生在做什么事儿?我在追逐病毒,你们在医院里看一个感冒,花了几百块钱没看好,但是在我这里,你的每一次发烧,我都在追逐背后的原因。我追逐后获得的是什么?获得的是你的健康。一旦我的追求失败,导致的结果是什么?结果可能就是一个生命的逝去。所以每一位负责任的医生在看病时,他的内心都在非常焦虑地追逐生病的源头。

如果我们把时光倒流到100年前,这是在欧洲拍摄的一个病房的照片,我不知道100年前我的同事是如何在这里工作的。当时在全世界死于流感的人数是多少人呢?5000万到一个亿。按现在的统计,至少是5000万。1918年第1次世界大战刚刚结束以后,全球人类的总的数量是多少呢?18个亿,但却有5000万人死于一种疾病,而且当这个疾病来临的时候,我们竟一无所知。所以,你可以想象当时的恐惧是怎么样的,我们全世界花了这么多的时间,现在才把这样一个元凶抓到了,元凶是什么呢?是流感病毒。请大家再看这张照片,左上角是killer  flu  virus,一群医生、科学家,我们称自己是什么?我们叫病毒猎手。

流感的全称是什么?流行性感冒跟感冒不是一家人吗?我问你,猫和老虎是一家人吗?很多人想了半天,好像是一家人,因为它们都属于猫科动物,对吧?长的像说明他们在基因的发育上面很接近,所以猫和老虎之间虽然有区别,但还是一家人。但是,如果我今天告诉你们,流行感冒是老虎,那感冒连兔子都不是,它可能是小爬虫,可能是苍蝇,差得这么远,但是它们取了一个同样的名字,这个谁能够理解?

100年前,流感叫flu,叫influenza,这个名字到了中国,我们怎么去翻译它?不就是发烧吗?发得很高的时候不就是感冒,很多人发烧,很多人感冒,不就是流行性感冒,是不是? 所以这个名字就定下来了,定下来以后误解一直延续了100年。今天如果有人因为发烧去医院,最后死掉的话,还花了这么多钱,你说仇恨应该向谁发泄呢?肯定是医生。

2003年SARS来的时候,大家觉得我们毫无还手之力,那死亡率是多少呢?10%。为什么很多人病的很重?因为一个新的病毒来到人世间的时候,大家对它的抵抗力是没有的,那靠什么抵抗呢?靠我们的免疫力。一个新的病毒到我们人体的时候,我们的产生的免疫不会很快就起来,因为我们所有的细胞对新的东西是没有记忆的,所以这个时候我们与病毒产生非常严重地斗争,这个东西就是天然免疫,所有的白细胞都开始攻击,在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的时候,就把一些炸弹扔进去,炸的到处都是,我们的肺里就产生了很多炎症。如果我们今天生过一次病毒性感染或者打过一次疫苗,我们就认识它了,下一次这个病毒再来到你身上的时候,我们体内的记忆细胞会一下子出来,弄出很多导弹把病毒给干掉。

对一个未知的病毒,100年前流行性感冒来到这个世界上时死掉了5000万人,因为全世界对它没有任何的抵抗力,这是第一个。第二个是公共卫生,公共不知道怎么去隔离。2003年SARS,我们采用了非常好的隔离把它给控制住了。

流感和感冒完全是两种病,流行性感冒,它是一个特殊的病毒,这个病毒有可能会引起一种极为严重的临床表现,就是肺炎,重症肺炎有可能会死人。中国每年有多少人会生流感? 这个数字是中国疾控中心2018年1月份的数据,每年我们上报给中国疾控中心的流行性感冒的数据是100万不到,八十几万。八十几万里有轻的有重的,流感的所有病人当中30%要入住重症监护室,什么叫重症监护室? 你家里人不能陪你的地方。谁陪你?全是摄像头,还有全副武装的医生,我们在这里非常关注的是你的病情,在这里都是特别重的病人,流感的病人当中有10%是重的,重的是什么?是肺炎,流感肺炎当中30%要入住重症监护室,入住的里面死亡率是多少?流感肺炎的死亡率是9%!而当年SARS的死亡率是10%!你为什么不怕流感!

2017年所有的北京市民都看过一个微信,因为这是一次以叙事的方式报道了一例重症流感死亡的一个病例,我们对病人的死亡感到非常的痛惜。

我们每天面对的都是无数的这样的病人,都是最重的,都在我的病房里。但是每一个病人的离去,对家里人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,所以我在治疗病人的时候,我们的唯一的愿望是什么?我们就希望能够救治有可能会逝去的生命。

倒叙到2013年,在上海有很多人生肺炎,我的同事把标本拿过来,标本拿过来一测,完全是一个未知的肺炎,你根本不知道是什么肺炎,2013年我们的水平,只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,复旦大学新发传染病实验室把这个病毒给鉴定出来了,大家根本没法想象,原来是禽流感。为什么叫禽流感?因为它只是感染鸡和鸭的,大家都知道鸡会发鸡瘟, 鸡瘟里面有一种病毒只会感染鸡和鸭的,不会感染人的,所以所有的病毒只要加上禽这个字,它就是感染鸡和鸭的,不会到人的。那么如果到人了,说明它跨越了一个屏障,一个物种之间的界限,这个界限我们叫物种界限,物种界限一旦跨越了,鸡的病毒都能感染人了。

这是在2013年接受CCTV采访的我,但是大多数时间我是下面这个样子的。这是中国继SARS 10年以后的一次巨大的胜利,在很短的时间里,我们复旦大学的科学家就把病毒鉴定出来了,后来又请中国CTC的科学家一起明确出这是一个禽流感,而且知道以后迅速制定了对应的方案,因此,禽流感很快就过掉了。一旦你知道病毒是哪里来的,把它的窝给端了,就没了,这是第一点。 第二点,给感染的人用流感病毒的治疗方案医上去,病人就活下来了,所以2013年是SARS以后,中国最大的一个胜仗,对我们卫生系统是一个大的检阅。

但是大家有没有觉得,怎么今天还叫人感染H7N9禽流感呢,因为人感染禽流感的数量是有限的。假如说,一个女孩子生病了,有可能会感染她的老公,也有可能会感染她的母亲,但是在我看到的病人当中,大多数感染给自己家人的比例是很低的,不高于10%,10%里面大多数感染给自己的母亲,却没有感染给自己的老公,所以在那一刹那,我对爱情产生了怀疑。 在非常密切联系的时候,近距离的护理,包括吐出来的东西,拉出来的东西,你都在近距离护理她的时候,你才有可能被感染,一般程度的接触是感染不了的。所以我们管这个传播叫什么?有限的人传人,是非常有限的人传人,就基于这个原因,我们至今没有把它名字改回来,还叫H7N9,不叫流感。

如果把时光倒流到1918年,100年前,你会发现最早的流感是哪里来的?1918年,大家都喜欢到法国去旅行,到瑞士去旅行,1918年给你一张免费的船票,叫你到欧洲旅行,那里就是人间地狱,5000万人死亡,1918年以前,好像人类社会当中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么多事情,从英国的工业革命以后,西方的医学已经得到了一个大的发展,这个病毒是哪里来的? 难道是哪一天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吗?

这里出现一个科学家,我这里必须提他,杰夫瑞·陶本伯格,他居然想到了一个办法,他说阿拉斯加那里好冷呀,在冻土城里的遗迹中的尸体内可能会找到病毒,于是他在一个夏天开始可以挖地的时候,把尸体找到,把所有的基因序列全部分析出来,就发现1918年的流感是来自哪里。现在的技术可以把所有的基因序列全部恢复,然后找到病毒是哪里的人,H1N1的风行,今天搞清楚了,人类现今的所有的病毒都来自于禽类,这些病毒与人类社会不断地接触、生活,有一部分病毒获得变异,这个变异使得它可以长时间在人类当中生活。

这个禽流感,就叫做季节性流感,流感病毒每年都在变,从现在开始,我们这个世界上,当你看到一些美好的事物的时候,你看世界的时候,看天空的时候,其实病毒也在跟你一起看了,所以感染的风险其实一直是在那。

你肯定在想中国今天到底到什么水平了,那么在我们医院,如果感染的病人是肺炎病人,基本上在我这里,如果这个病毒在世界上曾经出现过,我几个小时内一定能找到,你看,我有这么多武器,这些武器会测出一个序列,告诉你这是什么病。现在的技术已经到了这一点,如果我已知这个病毒,一两个小时搞清楚,如果是未知的,比如说武汉的病毒,我们把病毒所有的序列全部恢复,这台机器是深度测试的机器,二代测序的机器把序列全部恢复,然后大数据开始进行拼接,拼接出来,然后记录数据库,这个数据会告诉你这是什么病毒,所以这一次武汉的病毒的全基因组序列很快就全部恢复出来了,我们知道是什么。

这个病人在2013年来到我病房的时候,我根本不知道他得了什么病毒,当已知的病毒检测全部是阴性的时候,我们就把它的全基因序列进行恢复,居然是H7N9,我马上把他送入负压病房,然后我就冲进去开始救治这个病人,最后我们救治成功了。病人感激的不得了,出来的时候他送给我一个牌匾,一般,这种牌匾,我是不挂的,但是它至今仍然挂在我的病房,这块牌匾上写了一句话:我只是你们工作中的匆匆过客,而你们是我的人生转折。讲到这里,我们觉得我们的工作极有成就感。

医生的能力是非常有限的,我们医生能做的事情也是非常有限的,我们没办法把每一个病人都救治成功。健康靠谁? 健康完全靠自己,像流感、SARS、冠状病毒,这些都是可以预防的。你说如何预防?那么我给大家讲几个要点,最大的要点是戴口罩,也就是说当这个城市如果爆发了疫情,你出去时戴口罩是非常重要的。第二点就是洗手,常洗手保健康。当你坐在剧场的时候,流感病毒一定跟你一起,所以它就会沾染到你的手上,你的衣服上,在你吃东西的时候,看笔记的时候,你就开始被感染上,所以当主持人说要跟我握手的时候,我拒绝他了,我说我不跟你握手了。现在美国做的宣传是人和人见面的时候要碰拳。

最后需要给大家提醒的就是疫苗,疫苗极为关键,疫苗分两种,一种是强制性注射的一类疫苗,还有是二类疫苗。流感疫苗属于二类疫苗,因为它不能预防100%,它只能预防60%,所以我今天想问大家,60%的预防能力,你接种还是不接种? 全有理由对不对?因为流感每天都在变,它每年都在变,所以我预防的概率就是60%,60%,你接受不接受?你如果不接种,一中招,那就是0或者100。那么哪些人尤其应该接种呢?儿童、老人、免疫力低的......

我告诉大家,流感年年有,我们只是不知道下一次全球大爆发的时间,它一定会来。病毒每天在变异,哪一天变异了,那就又是个全新的病毒,大爆发就来了,所以世界卫生组织每天都在预测,但是每次预测的都是错的。我们举一个流感届著名专家的一句话,他说,“我们只听到时钟的滴答声,但是从来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钟。”所以流感就是这样,我们知道它一定会来,但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来。

世界是不确定的,但是预防的措施是非常确定的,希望大家健康,谢谢大家。


名师简介
  • 知名专家

    科室主任、学科带头人